王县长和秘书一同下乡调研新农村建设。中午时分,恰好途经城建局局长孙新廉老家所在的村庄,因与孙新廉既是同学又是朋友,王县长在商店随便买了两样礼品,决定去探望一下两位老人。高中时,他曾经来过一次孙新廉家,不过现在村庄完全变了样,他已经找家了。为了尽快见到两位老人,他们询问了一位对面走来的邻居。
邻居听说两人去孙新廉家,撇了撇嘴说:“孙家二老现在可不一般,儿子可是个大局长,架子大得很!你们去了,不一定受待见。”说完便指了条路。王县长听后,有些不以为然,孙叔孙婶他了解,热情好客又淳朴善良,不然怎么能培养出孙新廉这么公正廉明又平易近人的优秀人才呢?
进了孙家的院子,两位老人正在洗红薯。王县长自称是孙新廉的同学,过来看看两位老人。两位老人看了他们及礼物一眼,并没起身迎接。孙叔首先“嗯”了一声说:“坐吧,你们有啥事?”语气平静得让人心里发凉。秘书急忙接过话茬应道:“没事,我们路过,只是想看看二老。”两位老人依然洗着红薯,一副不怎么欢迎的模样,空气中流露出尴尬的氛围。
“大叔大婶,不认识我了吗?二十多年前,上高中时,我曾跟着新廉来过你们家。”王县长心头飘过一丝不快,仍希望勾起两位老人的回忆。看来邻居的话不假,他们的架子还真不小。孙婶仔细打量了一番王县长,好像想起了当年的情景,站起身来,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嘴里说着:“赶快屋里坐”,接过秘书手中的礼物,便进了屋。
孙叔也站起身来,把他们让进屋里。倒上茶水后,便打开了话匣子。“你与新廉是初中还是高中的同学?”“家住哪里?”“现在干什么工作?”……一连串问题接踵而来,如查户口一般。王县长听了有些反感,不知老人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为了不惊动两位老人,他并没如实相告身份,而是说出来当年一同到过这儿的另一个同学的名字——赵家强。
聊了一会后,王县长起身上厕所,无意间发现拎进里间的两箱礼物全被打开了,他心中腾起一股火苗,在当地,客人没走,就查验礼物的好坏,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。这时,一个念头忽然窜出来:今天不受欢迎,肯定是礼品太差,入不了两位老人的法眼。王县长不由得感叹,是什么把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?
王县长从厕所回来,孙婶正拿着当年的高中毕业照,在上面指指点点。忽然她惊奇地嚷道:“你不是赵家强,是王军杰——王县长啊!你是新廉的榜样,他常提起你。你这孩子,为啥说谎呢?老头子,快去杀鸡,杀那只最大的芦花大公鸡!”顿时,两位老人又恢复了往昔热情淳朴的模样,可王县长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种感觉。
草草吃过饭,王县长就起身告辞。一路上,他的心情十分沉重:人是会变的,儿子成了局长,孙叔孙婶变了,孙新廉会不会变呢?作为朋友,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,可这样的事该如何开口呢?
第二天,王县长找到孙新廉,说了昨天的事。孙新廉听后笑了,他打趣道:“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,没少吃冷眼吧?”“你怎么知道?孙叔孙婶把这事告诉你了?”王县长不解地问。孙新廉收敛了笑容,叹了口气说:“这样的事他们不会告诉我的,自从去年当了局长,找我办事的人多了。在我这儿吃了瘪之后,有人变着法去找我父母。虽然他们一直很小心,可有次一个干工程的初中同学,送了两箱礼物,里面却放着两万块钱,幸亏发现得早,不然准误了大事。从那以后,为了不给我添乱,他们对亲戚朋友都提防着,特别是久不上门的熟人,怕他们找我办事,导致我犯错误。因为不近人情,他们得罪了不少人。你这个二十多年的同学,他们肯定认不出来了,你不打招呼去了,肯定不受欢迎。”
听着听着,王县长陷入了沉思。
(朱西岭)